《囚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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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雪漫天。
不至黄昏,天光便被浓云遮蔽,殿前檐下已三两两亮了灯,而不远处的苑林中,正有几道灯影向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行来。
裴玄忌不明白,云知年一个本来就是在御前伺候的太监为何会害怕被人发现,但出于本能,身体还是迅速做出反应。
他闪身反扣住云知年的手腕,将人贴近怀中。
两人之间的体型差别甚大。
裴玄忌年岁比云知年要小,可身形分明要高大不少,从小习武锻炼,生得肩宽腿长,猿臂蜂腰,加之今日进宫时他将好着了件对襟加厚的裘绒大氅,此时拉开些衣襟,竟能近乎将云知年整个人笼在里边儿。
“…”
云知年没想到裴玄忌会如此配合,一时愣怔,连腕骨被人攥握在手中也未有察觉。
他只是觉得很热。
他同裴玄忌靠得太近,少年胸膛间勃勃喷涌而出的热意铺天盖地向他袭来,混合着若有似无的冽然松雪香气,竟让他一时间有些头昏脑涨。
禁不住想要逃避。
因为是很陌生的感觉。
陌生到他同江寒祁在一起三年,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于是,云知年就果真微微晃动了下身子。
“别动。”
裴玄忌意识到他想要逃,宽大颀长的手掌拍了下他的腰身,指尖有些抖,很明显,也是在故作镇定。
裴玄忌俯身看他,“不是说,不想被发现吗?”
“那就别动。”
“交给我。”
他的唇瓣几乎是擦碰着云知年的耳廓说话的,所以,裴玄忌发现,云知年露在发根后的那截白皙耳根居然绯红了一片。
灯影依旧在逼近。
云知年终于不再反抗,轻吐出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于是,裴玄忌便自顾冲那灯影扬手厉问。
“何人?”
灯影停下。
许也是心虚,良久后,才隔着苑林中的那条长桥应道,“奴才们是钟后宫里的,来此是受了钟后委托,向陛下问安带话,这位是…”
“阳义汔州司法参军,裴玄忌。”
“陛下现下不在殿中,我正在此候他归来,你们不必空跑一趟了。”
天色昏得有些很了,将藏在大氅之下的云知年遮得严实。
长林落雪,风啸叶卷,裴玄身姿笔挺,立若劲松,竟平生生地止住了这些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。
因为裴氏,本就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主儿。
几位宫人面面相觑一番,皆都不敢做主,遂又不甘心地问,“裴参军在此可曾看见过云公公?”
怀中之人闻言微怔,长睫垂下,在苍白的眼底投下阴影。
他并不敢看裴玄忌。
因大概是不知裴玄忌会不会帮他撒谎隐瞒,云知年被裴玄忌握住的那只手,指尖因为紧张轻轻蜷起,像是收起尖爪,摊开肉垫向人示好哀求的小狐狸。
裴玄忌久不答话。
小狐狸便将爪子蜷得更深,连呼吸都促了好多。
耳根却是更红了一些。
一颗心仿佛悬在心口,坠坠地,惹人慌乱。
“裴参军?”
那几人仍在问,得不到回答后,又晃着宫灯朝这边看。
不过大半都被裴玄忌的身子挡住,只能隐约瞧见一丁点儿稀薄的光亮。
云知年的心却更乱。
他终是忍不住,豁然抬首,白如宣纸的脸上印着明显而鲜红的掌印,而尖巧纤细的下巴上,也依旧残留着方才被江寒祁用力掐出的红痕。
裴玄忌的指节顺势覆了上去。
力度不算大,却也足够让云知年挣逃不开,只能仰起头,任由裴玄忌肆意打量。
“未曾看见。”
裴玄忌就这么勾勾地望进云知年避无可避的眼瞳,视线瞥过微肿的颊肉,眸里跃动着的光亮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灭了下去。
云知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,浅茶色的眼亦黯淡着,闪过一丝少见的怆然和耻意,他咬住唇,想将脸偏开。
却被对方更用力地抓住。
而那只攥着他腕骨的手,也在这时,摸到了他戴着的那只手串。
裴玄忌好像十分好奇,指尖竟从缀玉珠串,一颗一颗拂动滑过,每滑过一颗,都能感受到,隐藏在肌骨下身子在颤抖。
云知年的唇瓣几乎快要咬出血丝。
他生怕被裴玄忌瞧出自己身上戴着这被江寒祁骨血饲养的肮脏蛊虫。
他压住嗓子,声调却喑哑得有些厉害,“裴参军…”
话未说完,是无声的祈求。
裴玄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他明白了一件事,云知年很怕这只手串。
裴玄忌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,接着向那几个探寻的宫仆沉声撒谎,“我午后来时就未曾见到过。”
“应是同陛下一道出去了。”
“如此…那便改时再来,不再叨扰了。”
灯影渐远。
林间沉寂,唯风雪潇潇,以及那颗犹自跳动不止的心。
裴玄忌轻巧松手,强自平静。
云知年则以手抵胸,轻喘两声,又将露在腕上的手串塞进袖摆,对裴玄忌道了句谢。
“不必。”
裴玄忌很克制地同云知年隔开距离。
今日的裴玄忌同上次在和欢斋冲他发火时,很不一样,分明也隐有怒意,方才掐住下颌看他时,眼里是清清楚楚藏着一簇火的,只那簇火熄得太快,稍纵即逝,所以,许也只是他看错了。
云知年抚住胸口,将自己心腔中翻滚着的,一些难以名状的绪潮亦只归结为一时之间的意乱。
他没有走近裴玄忌,只继续艰难地挪着步子,在前方缓行引路。
裴玄忌也没有再扶他,但应是刻意放缓了速度,两人之间就这般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,
但苑林大抵还是太过幽静,两人的脚步声踩踏冰面,发出愈加刺耳的脆响。
所以,云知年还是忍不住回首,望向同样不言的裴玄忌。
“刚刚…为何帮我?”
裴玄忌默了一瞬,旋而笑道,“萍水相逢,顺道相助罢了。”
裴玄忌这样说,“日后,我许也常会在宫里走动,今日帮了公公,他日,说不定也有需要仰仗公公的地方。云公公…”
裴玄忌笑得坦然,他本就生得俊美,一笑便愈发朗致,“不必介怀。”
“嗯。”
云知年飞快应了一声。
雪籽落于长睫,一些被风吹到了眼中,扎得发酸,他便也只好重新低眉。
他同裴玄忌也打过几次照面了,但这还是裴玄忌第一次唤他公公。
但听到这声公公,云知年便也明白了,对方是要同他划清界限。
云知年眨着眼,感受到冰粒雪籽在眼中彻底融化,带来些微寒意,“奴才明白了。”
但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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